但也并非只有一片地、草木皆无,在马球场边缘之处,植了不少乌桕杉柏,亦有不少槐树、榆树,尤其在看台一侧移种了七八棵年岁久远、粗壮丰盈的银杏树,保证了即便冬日时节,也有金黄之色来装点。
文令仪走到了看台之上,身后跟着春羽和两个手拎提盒的宫女。向下极目望去,一匹红枣马上坐着个七八岁的窄袖少年,明明身量不足马身,却能看出骑术精湛,比许多成年郎子还熟稔地驾驭着身下的骏马,一路扶鞍飞驰,运杆如神。
看来他确实喜欢打马球,还打得很好。
文令仪看得专注,几乎是贪恋般,将拓跋绍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极为清楚,到了赛事焦灼之时,他下意识的咬唇沉思也落在她的眼中,竟觉得像照镜子。
真奇妙,她明明不曾抚养过他……
“怎么?后悔了?”拓拔宪的声音陡然响起,文令仪看过去时,他已经来到了栏杆边,在她身旁负手而立,对着纵马之人所在方向。
“陛下怎么来了?”文令仪向一边退了退。
拓拔宪瞥了眼她,“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。”
文令仪手肘压在上了朱漆的栏杆,目视远方,挺了挺腰,泾渭分明道:“他是陛下的孩子。”
“也就是说,你不曾后悔。”
拓拔宪心平气和的语气让文令仪怪异,她茫然了片刻,可要真让她看着这个孩子对他承认自己不曾后悔,说不出口。
即便是事实,也说不出口。
拓拔宪看着她咬住了下唇,想起她早上替他更衣、现在又为两人的孩子准备了糕点,若不看别的,倒真的和旁人坐宅里的主母一般,忽然道:“香奴,你还记得吗?”
文令仪触及他的目光,一瞬之间,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飞快地在脑中闪过,仿佛就在昨日。
这个马球场,她在时还未修筑起来,只那时候马球盛行于洛阳上下,无人不卷入风潮之中。拓拔宪摸着她撑起的腹处笑道,也许这肚子里的孩儿会做个纨绔子弟,功课不好好做,一心只想打马球。
她下意识便是不喜。腹中的孩子虽非她所期待,也不容他人几句话就断了他的将来,更觉得要是学坏了只可能是他流淌的鲜卑之血作祟,罪魁祸首还如此大放厥词,简直倒打一耙。
不过或许这个孩子根本就没机会长大,拓拔宪一死,作为原太子之后,他大概也不会见容于世……
可这个世上,还有比他性命重要的东西。
她很难过地颓下了双肩,不知不觉中,泪珠如流沙一样滴了下来,落在男人手背。
拓拔宪忙抱着她安慰,有些不知所措,“香奴生下的孩儿怎么会是纨绔?等孩儿降世了,再大些,我便将国中大儒接入东宫,从小教导。至于马球,更不让他打半场。不,即日起,我就封了洛阳城内的马球场,让他绝无追逐此等风尚的可能。”
她红着眼儿,泪意朦胧,鼻腔闷闷地道:“他若喜欢,为什么不让他打?小小的孩子,你就要这样逼迫他,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。”
尤其想到他可能都活不到打得动马球之时,她泪珠掉得越发厉害。
不论如何,说起做母亲,她总是不称职的。
拓拔宪叫她哭得心皱巴成一团,换了几条帕子替她拭泪,拍着她的背哄道:“好,好,不逼他,香奴放心。不仅不逼他,我给他修一座打马球的院子好不好?”
如今,这座清思院早已修好,那时还在腹中的孩子也早已长成了少年模样。
“妾……”文令仪看向了不远处的竹棚,原本有的迟疑,见到了竹棚里坐着休息的文洛,咬紧下颏,倔强地昂了昂头,“不聪慧,记不住太过久远的事。”
“很好”,拓拔宪淡淡发笑,细看幽深的鹰眸中却极为凌厉,“朕等你慢慢想起来。只是有一点,绍儿的性情你该有所了解,他不会容许自己的生母轻易抛下他,而去抚养他人。若他知道了,与他同处东宫的这个人,就是夺去他母亲之人,不知到时,香奴会帮谁?”
文令仪心漏跳一拍,呼吸微促,“你让文洛去东宫,是为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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