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之间,只见黄蝉呆若木鸡,虽然难以猜测她在发呆之中,究竟在想些甚么,但是从她怔呆的神情之中,也可以看出她心中百感交集,不知如何才好。
我和白素在这时,连连向红绫做手势,示意她不必急于想帮助黄蝉。
可是过不了多久,红绫还是忍不住道:“看来秋英很好,她要走她自己的路,黄姐姐何必悲苦?”
黄蝉这才像是一口气回了过来一样,惨笑道:“我不是为她悲苦,是为我自己!”
红绫扬起浓眉,表示疑问,黄蝉道:“她这样不明不白离去,叫我如何向组织交代?”
我正怕红绫不懂得黄蝉口中的“组织”是甚么,白素已轻轻碰了我一下,而红绫一点也没有不明白的意思 我知道了,刚才白素把红绫带上楼去,一定已把黄蝉的身分处境,向红绫说了。这是一连串相当复杂的问题,红绫看来已弄明白了,这可真不简单。
红绫道:“照实说就是。”
黄蝉苦笑:“谁会相信?”
红绫道:“若是连你也不相信,这个组织,不要也罢,离开就是。”
黄蝉震动了一下,喃喃地道:“组织可以不相信你,可是你一定要相信组织!”
这本是他们的“信条”,多少元帅将军,被组织折磨到死,也还抱著这样的信念,这种甚至脱出了人情的范围,可以归入狗性的所谓“信念”,最令人恶心。
我立刻冷笑道:“对,即使组织把你腰斩凌迟,你也要对组织有信心 有朝一日,组织会为你‘平反’的!”
黄蝉的俏脸煞白,我又道:“你看看秋英,说走就走,何尝曾把组织放在眼里,我不信组织能奈何得了她!”
黄蝉走开几步,倒向一张安乐椅,把头埋在双臂之中,身子在不住微颤。
红绫向她走过去,双手按在她的肩上,她的双手大而有力,黄蝉慢慢地抬起头来,向我们三人望了一遍:“本来我来求助,谁知道事情越弄越糟 我不会再打扰你们,我告辞了。”
我以为她想把失去秋英的责任,推到红绫的身上,硬要我们负责。如果是这样,那几近讹诈,当然会使我反感。可是她却并没有这样,反倒打了退堂鼓!
虽然我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罢休,因为事情和整个喇嘛教的兴衰有关,和二活佛的宝座有关,牵涉到的范围太广,有关的利益,更是大得可以发动一场大战,绝不会就此算数。
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,黄蝉自己愿意“暂停”,我们当然没有理由一定要继续,自然除了静以待变之外,没有别的办法。
我很衷心地道:“黄姑娘,若是你有决心脱离组织,不是没有成功的希望,我会尽力帮助你。”
黄蝉的回答,虽然令我失望,但是却令我恨欣赏她的坦诚。
她不说“考虑考虑”之类的敷衍话,而是斩钉断铁地道:“不,我不会脱离组识,我是组织的一分子,荣华富贵,或是腰斩凌迟,都和组织结合在一起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人生之路,我的人生路,我自己有主意。”
我吸了一口气:“好极。希望我们以后不必再相见,道不同不相为谋,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走我的独木桥,请吧。”
黄蝉却嫣然一笑,动人之至:“不,以后,还肯定要来麻烦三位的!”
她说著,向红绫肩上的鹰,挥了挥手,那鹰也挥翼致意,黄蝉就这样走了。
黄蝉就这样离去,颇令我和白素讶异,红绫则自顾自上了楼。白素忽然问:“你猜她留下了多少东西?”
我略想了一想,白素所指“留下了东西”,指的当然是黄蝉留下来,可以探测到我们行动的一些微型仪器,包括了窃听器,甚至是小型的摄影机等等。
我的答案是:“一定有,要不要再请戈壁沙漠来检查一下。”
白素却缓缓摇了摇头,我道:“我对他们两人很有信心,他们可以查得出来。”
白素却道:“黄蝉也知道你会请他们来查,所以她要就是没留下甚么,要就是她用的方法,戈壁沙漠无法查得出来。”
我感到很是厌恶:“我不喜欢我们的一行一动,都在监视之下!”
白素道:“也未必是我们所有的行动,对方都能知道,我猜想,她用的,一定是一个很巧妙的方法,能探知她最想知道的部分,而不是全面的监视 她知道若是进行全面监视,结果一定弄巧反拙。”
我叹了一声:“你越说越玄了,我无法了解!”
白素忽然哼了几句小调,道:“咱们就‘骑驴看唱本’吧!”
那是一句北方的“歇后语”,意思是“走著瞧”。
我闷哼一声:“反正我们不提,她偷听本事再强,也就白废。”
白素笑著,向楼上指了一指,她的意思我明白,她是说,要我们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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