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发生不过一秒,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世的伤疤。
我听见惊呼声,呐喊声,杂谈声,像鞭炮一般,背景式地参杂在那刺耳的车轮声中,噼噼啪啪地炸裂开来!
整个世界,都成了黑白。
以及。
一抹鲜红。
这抹鲜红,竟然比那刺耳的声音还要强烈地冲击我的眼睛,我像留下血泪一样,满眼都成了红色。
我想起小恺出生那会儿,我难产,也是有这么鲜艳的红色,然而,当这个孩子抱到我眼前时,我的整个世界都丰富多彩了起来,这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,想起我那被扼杀在肚中的前一个孩子,我的世界,终于得到救赎。
然而现在,他就像一出生一样,带着血迹,倒在我面前。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拿在手中的红薯,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烫带来的痛苦,只希望眼前一切,都不是真的。
“不!!!!!!!!!!”
一声凄厉的叫喊划破天空,我冲向躺在地上的小恺,司机是那样狠心,根本不给这才五岁大的孩子脆弱的小身板留一点机会,一条车轮痕迹,从他的肚子上划过,在把他撞飞之后,还在他身上碾压着补了一刀,才扬长而去!
“叫救护车叫救护车!”
我抱着小恺,看着他的脸。
谁说电视剧里将死之人,还能说上一两句话,小恺就这么倒在我怀里,眼睛还没闭上,眼神里,似乎还是那个期待的表情,嘴巴,也扬起一条浅浅的弧线,仿佛在告诉我,他死前的那一秒,脑袋瓜里,是多么的幸福。
“不!不!!!”
我又连吼两声,身旁的人,纷纷投来怜悯的目光,我分明知道,小恺生命流逝之快,已经不可能等到救护车来了,然而,我却像一个沉溺海中的人,只能拼命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!
身旁大家都能看出,这个小孩,是不能救回来了。
然而,没有一个人忍心上去告诉这个痛苦的女人真相,有些人懊悔,为何没有拉小孩一把,可是当时车来的太突然,谁会想到,一起车祸,就发生在公交站台呢?
我怀里抱着小恺,感受着他体温一点点地流逝,他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,小脸逐渐变得苍白,身体的脉搏,逐渐消失僵硬,但我好像感觉到,他下一刻,还能重新站起来,对我说一声。
阿姨,我们去吃好吃的。
我不知道这样精神恍惚的坐了多久,身旁传来一声声叹息,救护车什么时候来,我也不太清楚,一名白大褂的死神下车来,看了看小恺,叹了口气,直接招呼了一声,身后,几个人抬着担架,拿着白布出来。
有人要从我身上抢走小恺,我死死地抓住他,从没想过自己的力气竟然这么大,两个人来拖我,硬是没将我和小恺分开!
医生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叹了口气,终于开口:“姑娘,您节哀吧。”
就这样,宣判了小恺的离去。
我的世界,永远停在了1月9日下午5点03分。
我终于惶惶然有些回过神来,他们见我如此,才继续抱我身上的小恺。
我却还是不让。
“让我最后说一句话,就一句。”
我生怕他们抢走了小恺,带着哭音有些急的说。
他们终于不再阻拦。
我想起上次小恺出车祸,哽咽着问我,为什么妈妈不在身边。
想着,我的嘴巴,咧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弧度,我强迫自己微笑起来,凑到小恺耳边,轻声道。
“小恺,妈妈一直陪着你,从来没离开。你等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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