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静悄悄。
慕容清宏的府邸。
朱色大门两旁,是两只威武的石狮,彰显着主人地位的高贵。
步入府邸,是一个石照壁,写着“慎独”二字。
慕容清宏的府邸虽然很大,人却不多,不过仆从数十罢了。
夜晚,仆从们都各司其职,院子反而显得空空荡荡。
谁又能想到,这就是昌国第一权臣的家,并没有夜夜笙歌,极尽奢华。
相反,显得有几分冷清。
夜晚,慕容清宏的府邸中非常幽暗。
唯有书房之中跳动着烛火。
慕容清宏和慕容清宇就坐在书房之中,秉烛夜谈。
慕容清宏由衷地道:“想不到,我的弟弟终于出息了,也可以为国争光,为国效命了。”
慕容清宇点点头:“二十年来,我都是在兄长的庇荫下长大的。此番也想建功立业,做一番大事业。”
“皇上授你平虏大将军,又赐你尚方宝剑。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你看呢。他们恨不得你出错,恨不得你失败。”
“弟弟知道,一定不会辜负兄长的嘱托。”
“此番,为兄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哥哥请讲,难得有事情可以求弟弟。”慕容清宇边笑着,边举起了茶杯啜饮。
“你可以带上你的侄儿一同出征吗?”
“什么?”慕容清宇手一抖,茶杯险些碎了,“我连久儿都不带,你让我带一个五岁的孩童?”
“你让他也见识见识何为战场。”
“战场瞬息万变,岂能儿戏?你该不会想让你儿子马革裹尸还吧?到时候,你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嫂子?”
慕容清宏叹了口气:“我知道他娘走得早。我平时对他也照顾不周。他都五岁了,话说得也不流利。平日里,我忙于政事,他也只有几个老仆相伴。我想,这次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了。”
“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?就是把他放到战场上?”慕容清宇惊异地看着哥哥,“你读书比我在行,十二年前,你是人人羡慕的状元郎,也娶了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。可是,你怎么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?”
“流水落花春去也。这世间一切,想留都留不住。”慕容清宏长叹一声。
“你就是畏手畏脚,和十年之前一点都没有变。”慕容清宇定定地道。
“或许吧,我老了,想的也多了。本来胆子就小,现在胆子更小了。昨天,皇上任命你为平虏大将军。一向与我不和的、十年之前坚定主战的公孙策居然也找到了我,问我为什么要主战。我能回答什么?主意是皇上的主意,我能阻挡吗?”
“皇上年少英明,深谋远虑。这一次,我支持皇上。”
“这不过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罢了。若论治国,我能不清楚我们的家底吗?可是,皇上羽翼逐渐丰满,魏诩、庄玉等谋士都聚集在皇上周围,我能说什么?”
“皇上广开言路,吸纳群臣建议,这是好事啊。”
“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。若是假傻,在兄长面前也这般虚伪作态,我就放心了。只是,我担心你是真傻。”
“什么?我哪里傻了?”慕容清宇有几分不悦。
“你呀,也不过是读过几本兵书,练过几年拳脚功夫罢了。”慕容清宏叹了口气。
“说来说去,兄长还不是不信任我的能力。还是皇上说得对,我必须还证明给你看,否则,这一生,我都得活在你的阴影之下!”慕容清宇冷笑道。
“好好好,”慕容清宏朗声大笑,“你且说说看,皇上为何要赐你尚方宝剑?”
“皇上自然是要让我斩杀那些违抗指令之人。剑之所指,君威所至!”
“胡说,”慕容清宏厉声道,“他把这把剑给你,就是让你在兵败的时候自裁使用!”
听到此处,慕容清宇几乎像是五雷轰顶,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“现在,你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?一旦失败,整个家族就彻底消失了。我原以为你已经年至弱冠,懂些是非,谁能想到皇上几句话就把你说动了。你,斗不过他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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