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王淳和枇杷因为公事经常会回营州,所以杨夫人几次要来都被他们阻住了,现在枇杷便不赞成地道:“我就是想山路并不好走,你坐车子过来不舒服。”
杨夫人却摇头,“那又算什么?”又告诉他们,“要不是事情多,我也早就来了。还有你三哥和三嫂也想来的,一是营州那边也离不了人,再就是舍不得留下木子一个。”
“木子又长大了很多吧?”
“现在已经会到处爬了,正是缠人的时候,你三哥和三嫂任谁也不放心,只他们自己带在身边。”杨夫人笑着,满眼的慈爱,“我瞧着越发像临川王了,也是团团的一张脸,像粉团一样可爱。”
再提起皇上,枇杷也不似过去一般难过了,毕竟现在大家放在心坎上疼的小木子正是他的孩子,也就是他生命的延续,便笑着听娘讲小木子一桩桩可爱的小事,就连王淳也听住了,跟着枇杷一起问:“木子果然能认得人了?”
“自然认得,你爹一回来叫啊啊地叫,最喜欢让你爹把她抛起来再接住,”杨夫人笑道:“最有趣的是,她最开始学会爬的时候,竟然先是向后爬的,就与你小时候一样!”
“我?”枇杷脸腾地全红了,难道自己也曾经在榻上到处爬过,而且还笨笨地不会向前,只会向后?她马上将头转回去看王淳,就见他正拼命忍着笑帮爹倒酒,便转向娘道:“你一定记错了!”
娘却完全陷入了她的回忆,“我怎么能记错了呢?你小时候就特别的淘气,才几个月的孩子就知道不要在屋子里,最喜欢娘抱着你到处走,走着走着便睡着了,但只要娘把你抱回屋子里,刚一放在榻上就立即醒了哭起来,总要抱到外面再走着才肯睡。”
玉进忠在一旁听着也赶紧插嘴道:“你娘说的没错,你娘那时候整日抱着你在院子里四处走。等到你学会了爬,就更难带了,爬得特别快,放在榻上一眨眼就能爬到榻边,只要一时没看住便掉了下去。不过你摔了倒是不哭,就坐在地上四处看着,大眼睛还一眨一眨的。”
今天爹和娘是怎么了,专说自己丢人的事,枇杷拦了几回见已经阻止不了,于是宣布,“爹,你喝多了!”
“这么点酒怎么就能喝多了呢?”玉进忠笑道:“淳哥儿,来我们再喝一杯,不要回席位上了,就坐在这里。”
娘也笑道:“就这么坐着说话也自在。”
原本是正式摆了席位的,现在王淳已经挪到了爹的案侧,枇杷也滚到了娘的身边,不甘心大家一直说自己的事,便晃着娘的身子用手指着王淳问:“他小时候是不是也极淘气的?”
“那时候淳哥儿在京城,我们又没见过,”杨夫人微微一笑,“只是我怀着你的时候,老大人正好收到淳哥儿娘又有了喜的家书,便与我们说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儿女亲家,只是未及交换信物,老大人便调任别处,然后就又过了十几年才又提起此事。”
接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。枇杷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大家闲话,倒底是不胜酒力,身子困倦,一会儿就倚着娘睡着了。
王淳陪着岳父岳母又喝了一坛的酒,听了好多好多枇杷小时候的故事,再偷眼看看矇眬睡眼的枇杷,脸上的笑意更甚。然后他就听到岳父讲起枇杷曾经做了几个荷包要给家人带,结果实在太难看了,没有人肯佩在身上,赶紧再去看枇杷,见她已经睡实了,也不知在做什么美梦,脸上却还带着笑意。
无怪这么久了枇杷也没有把荷包送来,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!
枇杷迷迷糊糊间听爹和娘商量把自己抱回屋子,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,便是有几分醒了也只做没醒,搂着娘的腰动也不动,只等着爹把自己抱回房。
又突然听王淳的声音,“岳父,还是我来吧。”马上警醒了,原来今天席上还有王淳,知道自己失礼了,便赶紧睁开眼睛,见爹脚步已经虚飘,但还是一挥手将王淳推到一旁,“不行,我送枇杷回去。”说着过来抱自己。
枇杷赶紧坐了起来,“我没睡着,不用你们送,自己回将军府去。”
娘笑了,“还说没睡着,我们刚说了今晚都住在老宅里你都没听到。”
枇杷与王淳都在卢龙,但从来都是分两处起居,因她住在卢龙将军府里,将王淳安置在玉家老宅。但现在爹娘过来了,便可以住到一处了。枇杷这里也醒悟过来,不好意思地笑了,又掩饰道:“我早想好了,王淳平时住在西厢,是早就收拾好的了,不必再动。爹娘的正屋,平日亦有人打扫,就是东厢一直空着,我也不愿意去,就陪爹娘在正屋外间。”
大家自然由着她,各自安歇不提。
玉节度使在卢龙住了几天,将各处军备防务一一巡视指导,又计算要从营州调运的物资,今冬卢龙折冲府就要完全独立于营州最北处,虽然有烽火传递,但在最寒冷的雪天其实与营州交通并不便利的,只单独面对数个城傍羁糜州和突厥、室韦、奚等北部游牧部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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