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吃完午饭,食堂出来,开始从北往南走。这食堂名字叫什么来着?记不清了。太学食堂太多了,实在记不清是其中哪个了。
这天中午和天曦吃的什么来着?好像是鸡腿饭,我记得是。不过也没法找人确认了,这事只有我和她知道。现在知道这事的只剩我了,却连我自己也忘了。
时间是场不落幕的阴谋,残忍不仁,让人想记住的没记住,想忘掉的没忘掉。
不过哪能全怪时间呢?时间能让人记不住,却不能叫人忘不掉。怪只能怪自己,是自己记不住,也是自己没忘掉。
记得这天见她前,我心里准备了很多话想说,好像其中有一句是:‘不管以后怎样,以后你我会是什么样子,在我心里,你永远都还是你,有我一听就心颤的名字。’
但这句话也没说出来,因为觉得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,这不适合我来说。
二人就是走着,从北往南,路两边是树。午后的风了,树上的积雪吹不散。
这时只是走着,没有相互安慰,也未曾相拥叹息。就是淡淡地,淡淡地准备告别,再踏上各自要走的路,去面对各自的结局。
只是走着,我低着头,看着脚下的路,千言万语想说,最后只憋出这一句:“天曦,好生将息自己。”
她也正在低头,脚步没停。又安静走了几步,她说:“嗯。”
还是安静,两人只是走。
这次她先开了口:“你以后会去哪?会留在天中吗?”
我这时脑子还是热,就随口答道:“你去哪,我就去哪。”
“别傻了,又说傻话了。”她说,没有抬头,也没看我,还是走自己的路。
“不是傻话。”
“是傻话。”
“不是。”
“是。”
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她永别,我自然也就放开了,说话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紧张张。
试图索取时,才会觉得被拒绝;对别人没有诉求,才会觉得自由。灵魂一旦挣脱了想倾诉的欲望,人就能够隐藏自己,不再乱想。
我就说道:“嗯,是傻话,我跟你开玩笑的。我想去哪?我还不太知道呢。我只知道,我现在是不想在天中的,你不在这,我也不想在这了。天中太大了,这里太拥挤,太难安身。我也还没有这里的户籍,在天中没有户籍的话,会很难受的。”
她又问:“那你要去哪?我是说,你从东原回来后。”
听她提起去东原,我忍不住问她:“为什么要我送你去东原?”
“你和我熟啊。”她说。
仅仅是因为我和她熟吗?我有点失落,也有点释然。
失落的是,在她眼里,我就只是她一个熟人吗?
释然的是,我还算是她的熟人。就像这次去东原,我不也是找了熟人跟我去?我找安乐海和弓手他们跟我去,不也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有底,而找了熟人?
“嗯。”我点头,继续回答她之前的问题:“这次从东原回来后,我得回家一趟,回静远去。天中这里解围了,可静远还被北圳戎族围着城。听大都统说,等这里东原的事解决完了,就分兵去救静远,到时我跟着羽林卫回去。”
说着这些,我心里就一松,没了之前进退两难的感觉。我确实不能按之前所想那样做,不能带她跑去极北。我还有回家这件事需要做,不能全都随着自己想法来。我如果跑去极北了,父母怎么办?果然人一旦牵挂太多,就很难做到知行合一了。
她又问:“静远解围后呢?你想去哪?”
“你知道的,我喜欢蹴鞠,最喜欢番邦扶疏城的蹴鞠队,就想以后能去那看看。不过,不知道能不能做到。什么身份能去呢?我们这样的学生,只能是以留学生的身份去了,不然还能偷渡?不过,要在静远安全解围后了。”
“嗯。然后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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