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玉衡想不懂的时候索性就不去想,管他适不适合修道,当个和蔼可亲的“邻家老头”多好,如果一直待在山上也遇不着这么多有趣的人和事。即便猞猁不教他治病的法子,陈玉衡依旧天天闲不着。陈玉衡识文断字,帮邻居乡里念信写字不成问题,哪家的儿子传信报平安,哪家要写状子,哪家人死了要写祭文,通通来找陈玉衡,那些识字的先生害怕染上鼠疫早就闭门不出了,唯有陈玉衡照单全收,若是有钱给他,他就拿着,没钱的话也不要紧,只要道声谢就可以了。每当这时,猞猁总会坐到桌子上给他撑场面,单主没法当面取信的时候,它就帮陈玉衡把写好的书信送到单主家里。猞猁也想替他多分担些,不过它更担心的是陈玉衡的身体。猞猁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,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?猫哥回来的时候嘴里咬着一条水蛭,水蛭能吸血,它从前见过有大夫通过给病人放血从而医好鼠疫。“猫哥…你这是要干什么?”陈玉衡躺在床上,胸腔艰难地起伏着,看到猫哥回来,强撑着神子想坐起来。猞猁没理会他,反而毫不犹豫地撕开陈玉衡的袖子,将水蛭铺到他胳膊上。“嘶——”“忍着点吧,多爱惜爱惜自己,命可就这么一条。”“好…好,我听你的。”陈玉衡卧病的这些天,猞猁总会从外面带回来些黄连、半夏、丹皮之类的草药,强制陈玉衡熬汤喝,如果陈玉衡不听,它就用大爪子揍他,陈玉衡没有办法,只能依着它来。病还没好利索,陈玉衡又开始忙了,这回不再是代写书信,他翻出几年前的木箱子,改装了改装变成便携的药箱,他想着既然猫哥的法子管用,何不推广下去救更多人?就这样,陈玉衡成了城里唯一懂得医治鼠疫的人,猫哥给的方子一传十十传百,很快成了对抗鼠疫最管用的方法。小城里的鼠疫是得到了抑制,其他地方依旧饱受疾病肆虐,陈玉衡又何尝不想将余生化作一名游医,走到哪儿救到哪儿,让人们不再受病痛折磨。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。他是在有些困了,好想长长地睡一觉。在梦里,他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爹娘、师父,还有多年前他被罚站的那片围墙。阳光是那样明媚,照耀着围墙边的小树,一人,一猫无忧无虑地躺在墙根打着呼噜,任由屁股被炎热的土地烙的生疼也不愿挪窝,仿佛一动弹,这幅美好的图景就会随着风烟消云散。陈玉衡最后的几天里,只有猫哥陪在他身边。猫哥总能看到他的丹田上方虚浮着一团气,以前常听前辈们说,这口气是生灵的命魂,本该存在于他们体内的。一旦这口气散掉,命也就没了。所以猞猁用爪子去触碰那团气,想把它按回陈玉衡体内,可是它使出浑身解数也还是触碰不到,那团气若即若离的,如同昭示着它终将散入空中的命运。“…猫儿哥,你在抓萤火虫吗?”陈玉衡一句话将它带回二十五年前的晚上。……“唉,今天阴天,不能数星星了…不过没关系,猫儿哥,走,咱们去抓萤火虫。”……“猫儿哥你看,有了这些萤火虫,咱们在屋里也能看星星!唔…最亮的那颗是我,叫玉衡,你记住了嘛?”……“猫儿哥,我娘生了十二个孩子,我上面还有八个哥哥两个姐姐,要不你就做我的九哥吧,入我陈家的族谱,这样我陈玉衡也算有仙缘的人啦!”……陈玉衡…你是要死了么?猞猁是本是山林野兽,桀骜不驯,吃肉饮血,对生死从来都没有什么概念。可为什么——明明快要死掉的是陈玉衡,而感到悲伤的却是自己呢?“猫儿哥…”陈玉衡慢慢地抬起胳膊,他好想再摸摸猫儿哥的头,无论何时,只要猫儿哥在,他就会感到无比心安。“玉衡…北斗七星里的第三颗,你要记得我啊…”猞猁将脑袋埋在他的臂弯里,一如几十年前他们守着两块葱油饼在破房子里将就的那晚。也不知他听到没有,等猞猁抬起头看他的时候,人已经咽气了。陈玉衡是笑着走的。小小的房子里,最后陪伴着他的也只有猫儿哥。可是这又怎样呢?至少自己这一生治病救人,帮助邻里,每一时每一刻都是有意义的。猫儿哥老是笑话他笨,笨又何尝不是件好事,不聪明就没有那么多烦恼,只要能快快乐乐地活着,他就很开心。当阳光洒进窗棂,有那么一瞬间,猞猁觉得现在的场景同几十年前没有区别,它闭上眼睛,静静感受着,最后,他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万历四十二年夏天的那个午后,一人,一猫,悠闲自在地靠在墙角,酣然入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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